竹马商止渊皱着眉,明显是觉得我的赌气行为很幼稚。
一个从小就锦衣玉食,手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为了赌气就离家出走,口口声声说什么要自食其力。
这不是幼稚是什么。
可偏偏前世我就这样干了。
今日本是我的及笄宴。
薛家办得热闹,宾客云集。
可就在及笄宴最热闹的时候,有个穿着素净的女子被领进了门。
她才是真正的薛家小姐。
那张像极了我娘的脸,十分有说服力。
而后续的验亲结果也证明,她确实是薛府千金。
十六年前,两家人在同一日去上香祈福,遇上大雨滑坡,两个孕妇受了惊吓,同时生产,匆忙之间抱错了孩子。
若不是薛真真那张脸长得太像她生母,这个秘密永远不会有人发现。
当年确实是意外抱错。
可我无法接受。
即使爹娘承诺会对我们一视同仁。
就连竹马当场表示愿意娶我为妻。
我也无法接受。
只因我无法承受在场其他人的指指点点,和看笑话般的眼神。
我觉得,他们都在嘲笑我,鄙夷我,讽刺我。
那种巨大的落差感,让我无所适从。
我只能拼着一口气,强行维持自己的清高,非要把一切都还给薛真真,自己一身白衣离开薛家。
甚至一把推开了商止渊。
直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:「我不需要你可怜我,施舍我!」
主打一个倔强。
我相信自己可以自食其力,甚至逆天改命。
而我给自己挑选的夫婿,虽然是个穷苦书生,但我相信他一定能够高中。
到时候,我成了官太太,就能站在薛家人面前,告诉他们,没了薛家,我照样能行。
可我错了。
我挑灯绣花,舍去脸面上街叫卖。
为了几个铜板与人争执,被人推搡在地,手臂被抹去一层皮时没有哭。
林向生屡战屡败,一次又一次的束脩压在我肩上,我也没有哭。
只是在得知他染上了赌瘾,将束脩拿去赌钱时,漠然哭了一场。
第二日就强逼着林向生戒了赌。
他答应得好好的,却没坚持几日,就义无反顾地重新沉浸在赌场里。
「我可以的,华凝,你不是想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吗,只要我赢一把!就能翻身!就一把!」
他已经疯魔,无药可救,和赌场里所有赌鬼一样。
我没有选择挽回,而是决定和离。
可我刚回到家时,林向生带着赌坊的人紧随其后。
他竟然要将我卖了!
「她曾经是薛家小姐,身材容貌肯定比那些村姑更好,一定能赚钱,你们要将我的账平了,再给我五百两!」
林向生脸上只有对银钱的渴望,我这个妻子只被他当作可以出卖的物件。
我彻底死心。
趁着他在和赌坊的人还价时,拔腿就跑。
「臭***,你以为你能跑到哪去!」
他们像猫捉耗子那样戏耍着我。
我知道这是徒劳,可我只能跑。
我不能就这样认输。
那时只有一个念头。
我要回到薛家,薛家一定可以帮我。
可就在跑至半路时,我撞见了漫天的红。
那天,是商止渊和真千金的大婚之日。
十里红妆铺满了长街。
我呆愣在原地,被人追上束缚住双手,硬生生扯离了那个地方。
眼睁睁看着那抹红离我越来越远。
耳边是赌坊打手商量着能不能拿我尝个鲜。
一股绝望从心底升起。
我可以吃苦,但不能接受堕落。
在经过河边时,我强行挣脱,跳入了河中。
本以为死得透透的。
却没想到,还能有重来的机会。
面前的商止渊眉心已经拧成了麻花。
见我停在原地走神,不由语气加重。
「华凝,不要再犯轴了,我们——」
「我没闹,不是说娶我么,我答应啊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