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命运这个狗东西,它似乎总想让我的人生过得波澜壮阔一点。
比如高一那年,我好好走着路,能被一辆失控的自行车撞飞。
左腿骨折,直接进了市里最好的骨科医院。
再比如,我以为那已经是我人生的谷底了。
直到第二天,我的病房里被推进来一个高二的男生,顾屿安。
据说是骑摩托车耍帅摔的,右腿骨折。
命运的齿轮,就是从那个下午开始,以一种极其缺德的方式,咔咔转动的。
他刚被推进来时,我那被疼痛折磨得昏昏沉沉的脑袋,就被一声凄厉的哀嚎给炸醒了。
那声音,怎么说呢?
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狼,又夹杂着点杀猪般的绝望。
我一度以为楼下外科在免费表演活体解剖。
结果门一开,护士推着个担架床进来,上面躺着个人。
皮肤白皙,鼻梁高挺,闭着眼睛的样子安静得像幅画,跟我刚才想象的「待宰的猪」没有半毛钱关系。
我当时还心想:这谁啊?声音的主人在后面没进来?
然后,我就眼睁睁看着护士把这张床推到了我旁边的空位上。
再然后,我看着护士熟练地摆弄他的伤腿,准备上刑具。
哦不,是上牵引。
就是把一根细钢筋,从脚踝那里穿过去,下面挂上秤砣,把腿吊起来消肿。
医生拿着那根闪着寒光的钢筋过来时,那位安静的美男子终于不安静了。
他嚎得比刚才还惨,带着哭腔喊:「妈!妈!轻点!***!***是不是没打够啊医生!」
我躺在隔壁床,听着他鬼哭狼嚎,看着他那条即将被「穿刺」的腿,莫名觉得自己的左脚踝又开始隐隐作痛。
唉,同是天涯断腿人。
两位妈妈倒是迅速结成了***友谊,互相倒苦水。
一个说「我家闺女真是倒霉催的」,一个说「我家小子就是作死」。
但我和顾屿安之间的战火,从他被挂上秤砣的那一刻起,就正式点燃了。
抢电视遥控器是常规操作。
他要看球赛,我要看偶像剧。
最后往往以我妈和他妈共同决定看家庭伦理剧告终。
抢我妈带来的水果。
明明他妈也带了,他非得觉得我妈削的苹果更甜。
最绝的是,因为腿被吊着动弹不得,我们都享受了人生第一次——插尿管。
这本来是个极其隐私且尴尬的事。
但护士给他操作的时候,那隔断的帘子不知道怎么回事,没拉严实,留下了一条缝。
而我,盛晞微,一个当时对异性认知还停留在生物课本上的花季少女。
就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,无意间,瞥见了一个……
呃……
足以让我在未来几年里时不时「午夜梦回」时脚趾抠地的画面。
那一刻,我迅速闭上了眼。
但有些东西,看见了就是看见了,像烙铁一样烫在了脑海里。
我当时的唯一想法是:完了,眼睛不干净了。
这段鸡飞狗跳的病房岁月,以他比我早一天做手术告终。
被推进手术室前,他大概是出于「病友」的***情谊,还苍白着脸。
「盛晞微,别怕,哥先去给你探探路。」
结果他探完路回来,***劲儿没过,像个死狗一样昏睡了一整天,毫无参考价值。
后来,我们腿好了,出院了,各回各的学校,再无交集。
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这个看过他裸体的男人了。
这段黑历史,理应被永久封存。
直到大学开学典礼上。
我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,调整话筒高度时,视线不经意地往台下乌泱泱的人群一扫。
就那一扫,我差点把手里精心准备的演讲稿捏成团。
台下前排,穿着志愿者服、人模狗样地负责维持秩序的那个学长,不是顾屿安又是谁?!
他显然也看见了我,眼神先是惊讶,然后,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、带着点戏谑的笑。
那笑容分明在说:「哟,小瘸子,原来是你啊。」
我站在台上,迎着全校几千师生的目光,脑子里「轰」的一声,只剩下一个念头:
我的大学生活,恐怕要朝着「黑历史文艺复新」的方向,一路狂奔而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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