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浑噩的换好衣服出去，只见萧钰还站在门口，似在等我的解释。

我一步步走下台阶，站定在他面前。

“那***在潇湘楼醉酒，我给你找了个歌姬后，自己也宿在了隔壁。”

闻言，萧钰眼神起伏不断。

“原来如此。”

他沉声说了一句，而后大步朝外走去。

酉时过，皎皎明月高挂。

萧钰看着地上，我跟他的人影一高一低挨在一起，不由得说。

“阿玖，待日后我娶了太子妃，便不会再粘着你，也不会让人说你闲话了。”

分岔路口，萧钰没再看我一眼，而是回了他的东宫。

我默默看着他远去的背影，转身回了将军府。

扶云院。

我刚进寝房，就发现母亲坐在我的床榻边，昏黄的烛火映得她的脸，一半森然一半明亮。

“阿玖啊，你终于回家了。”

我吓了一跳，拘谨的攥着衣袖后退两步。

“母亲……”

母亲看着我，面色一寸一寸化为冷意。

“我上次说的话，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。”

母亲起身朝我走来，牵着我的手坐在床榻边。

“今日太子和你妹妹刚表心意，你却和他牵扯不清，甚至穿着他的衣裳回来。”

说罢，她抬了抬手。

阴暗角落处，周嬷嬷端着一碗黑黝黝的汤药走来。

母亲接过那碗药水，对我继续说道：“这是藏红花，也是绝子汤，绝了你作人妇的念想。”

我面色倏然惨白，连连从床边后退。

“母亲，我对太子没有妄念，求您放过我……”

嬷嬷上前摁住我的身体，让我不得动弹。

母亲看着我，眼底泛着噬人的寒意。

“阿玖啊，这辈子你都只能是男人，永远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一切。”

她一字字说完，掐住我的下颌，把绝子药灌进我嘴里——

辛辣苦涩的药水灌入喉中，我剧烈的呛起来。

母亲把药碗丢在地面上，随后轻轻拍着我的后背。

“喝下它，以后你都不会来月事，彻底绝了后患，娘都是为你好。”

“为我好”三个字像是尖针一样刺入我耳中。

从小到大，她的为我好就是鞭笞我、罚跪我、掌箍我、不许我有一丁点的违逆。

她要我收起女子的爱恨嗔痴，去做任由她摆布的木偶世子！

她总说她把我往高位推，所作所为却都建在我的痛苦上！

夜凉如水，冬日的风透过窗牖吹进来，冷意似钻进骨头缝一样刺进我身体的每一处。

不知不觉，我的意识陷入黑暗。

昏昏沉沉，我仿佛回到了十四年前。

那时我四岁，母亲刚生妹妹，对我管辖松了几分。

她给妹妹准备了从一岁到十岁的襦裙。

我偷偷拿走了一件，而后躲到房间里换上。

母亲骤然推门而入，她将我浑身扒光绑在冰冷的椅子上，而后神情森然，当着我的面一点点将裙子剪碎。

随后，她用沾盐水的荆棘藤条抽打着我。

我泪流满面的求饶：“娘，不要打阿玖。”

我的哭换来的是母亲更重的毒打，以及责骂——

“你是男子！怎么能穿襦裙！”

“元玖羽，你记住这辈子都只能做男子！永远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！”

梦境轰塌，我猛然惊醒，不断的喘气，脊背是一片冷汗。

腹部传来的痛几乎让我窒息。

母亲的掌控更是让我绝望。

这样的人生，我当真还要继续苟且活着吗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