摄影师闭上眼深吸了口气，缓一缓，再睁开眼时，眼前又是一片清明，一位约莫二十四五岁的女人翘着二郎腿坐在镜头前，见摄影师看她，歪着头对她挑了挑眉，语气轻佻：”你好啊，我们可以开始了吗。“

”可以，“摄影师惊讶地发现她非常会抓镜头，早已随着她微微歪斜的摄像机调整了姿势，”您的姓名是？“

”吕晴山。“女人一边说着，一边有些不解似的抓了抓头发，将满头的***浪熟练地拨弄成三七分，”诶，你不认识我吗？“

吕晴山漂亮得令人惊艳，说这话时带着不自知的高高在上和与生俱来的娇憨，像一块被精致切割过的粉钻，娇俏着熠熠生辉，但她确实从未听说过她。摄影师诚实地摇了摇头，在心里猜想着也许她是哪位网红，于是捧场地补上一句：”但你漂亮得可以出道了。“

结果吕晴山听完就大笑了起来，她的笑容大开大合，但美感却一分不少，终于她笑够了，颤着声音摆摆手，对上摄影师局促的眼神：”没事，不怪你，看来我真是死了太久了。差不多，二十来年前吧，“吕晴山一面想着一面眯了眯眼，显得越发矜贵而高雅，”反正你去查查我啦，我那会很红的。“

”哦，哦，好的。“摄影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，将话题拉回正轨，”请问您的遗言要留给谁呢？“

”嗯……好多哦，诶，给去世的人说遗言你们能传过去吗？“

”遗言不能留给已往生者。“摄影师的嗓音恢复了冷淡与守职。

”哦，也是哦，我自己去找他们说就好了嘛……“吕晴山一面说，一面又不合时宜地大笑起来，终于等她笑得停下来，才又恢复了正色，”嗯，那我想，留给我的妈妈。“

”妈妈，谢谢你一直把我看成你的荣耀，“吕晴山说着，装作不在意般耸了下肩，”即使是在我去世的这二十多年里。不过你也不用再想着要复仇什么的……因为报应比你、比我所想象的都要来得更早。“

见她说完，摄影师正要按下停止录制的按钮，吕晴山又猝然出声，眼里盛着笑意，对着摄影师商量道：”哦对，可以不要放出我的死状嘛？我们公众人物，多少都在意点儿这个。“

摄影师低下眼，不去看她目光灼灼，沉默成为了最后的应答。

按钮按下，吕晴山高傲不羁的脸庞被定格，变成张血糊啷当的照片，照片上被打上了马赛克，但还是能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女人倒在楼梯边，身下的血水浸润得四横八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