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说什么？」

顾聿琛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，英俊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。

他一把夺过顾言之手中的报告，视线死死地钉在最后一栏的结论上。

【经鉴定，排除顾聿琛先生为送检样本（苏安）的生物学父亲。】

白纸黑字，清清楚楚。

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。

我看着顾聿琛瞬间煞白的脸，心里没有报复的快感，只有一种尘埃落定的茫然。

果然不是他。

那安安的父亲……

顾聿琛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，踉跄了一下，跌坐回沙发上。

他抬起头，赤红着双眼看我，那眼神里不再是之前的轻蔑和嘲讽，而是充满了混乱、愤怒和一种……被愚弄的屈辱。

「苏念，」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，「你敢耍我？」

我还没来得及开口，顾言之却先说话了。

他的声音比顾聿琛还要干涩，眼神里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震惊和狂热。

「聿琛，你先别激动。」

他拿起另一份文件，手都在微微颤抖。

「为了给安安做血液病基因溯源，我多做了一项深度基因序列比对……」

他深吸一口气，目光灼灼地看着我，仿佛在看一个稀世珍宝。

「苏小姐，安安的父系基因……」

「和我们顾家一位已经过世的长辈，相似度高达99.99%。」

我愣住了。

顾聿琛也愣住了。

顾言之死死地盯着手里的报告，嘴唇翕动，像是被这个发现冲击得有些失语。

「是……是小叔。」

「是顾景鸿，我们的小叔。」

顾景鸿？

这个名字像一道惊雷，在我脑海里炸开。

我当然知道顾景鸿。

他是顾家的一个传奇，也是一个禁忌。

顾老爷子最小的儿子，比顾聿琛大不了几岁，却是顾家商业天赋最高、行事最乖张叛逆的一个。

传闻他二十岁就一手缔造了足以和顾氏抗衡的商业帝国，却在五年前，因为一场意外，葬身火海，尸骨无存。

从那以后，顾景鸿这个名字，就成了顾家没人敢提的痛。

我的儿子……

是那个已经「死」了五年的男人的？

这怎么可能！

我猛地想起了什么。

三年前那个晚上，我被林薇薇算计，踉踉跄跄地跑进了顾聿琛的套房。

房间里很黑，我看不清男人的脸。

我只记得，他身上那股独特的，雪松混合着药草的味道。

还有……

在他转身的时候，我无意中瞥见，他的后腰处，有一个狰狞的，像是火焰灼烧过的疤痕。

而顾聿琛，我给他当了三年女友，我很确定，他身上没有任何疤痕。

一个又一个被忽略的细节，在这一刻，疯狂地涌入我的脑海。

那个男人不是顾聿琛。

那个男人……是顾景鸿！

一个死了五年的人，三年前，和我有了安安？

荒谬！

可笑！

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，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。

我以为的契约关系，我以为的意外怀孕，我以为的带球跑路……

从头到尾，都只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！

而我，就是那个被蒙在鼓里，自以为聪明的棋子。

我明白了。

我终于明白了。

我看着顾聿琛那张震惊到失语的脸，忽然就笑了。

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。

「顾总，」我擦了擦眼角，声音里带着一丝解脱后的快意。

「现在，你还要抢我儿子吗？」

「抢这个，你名义上……得叫一声『弟弟』的孩子？」